弓-弩战车破重装骑兵铁浮屠,清扫前进障碍,赵瑜砍下金兀的头颅挂在旗帜上,重重压制了突厥人的士气,使得突厥失去头狼将领,溃不成军,而夏国军队在整个战场上越战越勇,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纵横驰骋,往来冲杀锐不可当。

    一场防御之战,硬生生被赵瑜打成了进攻之战,反为主,杀气腾腾,如同死神掀开帘幔,展开厮杀,无情地收割生命,一时间尸横遍野,血染黄沙。

    横行负勇气,一战净妖氛。

    黄维头一次打以少胜多的仗,还是少数的步兵对抗多数的骑兵,从未有过的痛快酣畅淋漓尽致,战果漂亮得让人难以置信,此封战报传回长安,定能得到皇帝的嘉奖,在史书上,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    黄维看着跃马扬鞭征战沙场的赵瑜,先于大军冲锋在前,是何等魄人的胆量,她仿若看到了初升的太阳,虽未有蒸腾的炽烈,却是耀金融焰光芒万丈,光艳绚丽逼人不得直视。

    黄维迎上赵瑜,想要扶她下马,赵瑜自己抬腿翻身,从上面跳下来,一开口便说道,“降服的五千一百三十一个突厥人,三千人全部纳入种植管理,缴获的马匹和武器交由剩下的两千一百三十人去管理。”

    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里,赵瑜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劳动力,她没有坑杀俘虏的打算。虽然她方才也杀得狠,但是战场杀敌扬威和战后修养是两种不同的概念,俘虏的突厥人早早地被赵瑜安排好了岗位,她要物尽其用,绝不浪费任何一个人。

    黄维拱手说诺,“殿下才打完一场硬仗,应该先行庆功,怎么一回来就忙起其他事情来了?”

    “仗打完了,庆功的事情你来负责,种地的事情由我来负责。”

    兴兵十万,日费千金,战争本身就是一场无底洞,填进去的不仅是人命,还有金钱,筹备战争、战后抚恤、立功奖赏都是靠钱堆积起来的。而赵瑜的任务本来就是种地的,粮草后勤补给至关重要,这决定的不是一次战场的胜败,更是整个战争的胜负。

    赵瑜看着被绳索绑起来满身泥尘的突厥人,身上散发着厚重的牲畜膻味,卷着她身上的血腥味,搅和在一起稠腻如沟渠的味道直接钻进她的鼻腔。杀人杀得正起劲的时候,注意力都被转移了,现在注意力回来了,嗅觉也跟着回来了,她嫌弃地对黄维说,“把这些突厥人拉到河里洗干净,两个时辰后我要给她们派发任务。”

    赵瑜抬腿正要走开,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腾格同跟屁虫一样跟了上来,赵瑜拽住腾格的衣领,放到黄维面前,“这个也给我洗干净。”

    黄维见面前的突厥人有着一双与其他人不同的蓝色眼睛,问:“这是殿下要放在身边侍候的突厥人?”

    “她叫腾格,洗干净了直接送到我那里。”

    腾格听不懂夏国的话,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,她知道赵瑜要把自己交给穿着甲胄的女人,可她不想离开赵瑜,不想待在别人身边。

    赵瑜交代完黄维,见着腾格睁着一双蓝眼睛纯真无暇地看着她,可赵瑜知道这小鬼一点都没有她那双眼睛表现的那么无害,牙尖嘴利力气惊人,稍有不注意,就能把别人弄伤。赵瑜把腾格推向黄维,用突厥语对她说道,“我喜欢听话的人,腾格你要听话。”

    黄维不惊讶赵瑜会突厥语,赵瑜是皇女,自幼就是名师开蒙,在弘文馆享受最好的教育,学会突厥语并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。

    赵瑜走开之后,腾格不情不愿地跟着黄维,但是赵瑜说她喜欢听话的人,腾格只能听她的话。

    一群突厥人被扒光衣服,赶下河,就像是剥光皮毛的羊,下锅蒸煮一样。

    腾格讨厌洗澡,她从出生以来只洗过两次澡,一次是出生的时候,还有一次还有一次是相依为命的哥哥发烧了,她泡冰水把自己冻得周身冰冷,好不容易把哥哥的热降下去,部落却被老单于攻下,他们从一个首领的奴隶成为了另一个首领的奴隶。而所有的年轻男奴隶被洗干净送进老单于的大帐,她的哥哥再也没有出来过了。

    她知道哥哥长得好看,比草原上的蓝莲花长得还要好看,可哥哥不该成为老单于的人,他是自由的,就像草原上自由飞翔的鸟,而不是困在一座大帐里。她计划着冲进老单于的大帐,想要带着哥哥一起逃离,却还没等到走近大帐,就被老单于的亲卫发现了,她们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,还说哥哥跟着老单于过上了好吃好喝的生活,怎么会愿意和一个奴隶出逃,她连哥哥的面都没见着,就被丢弃在沙漠里。

    现在老单于死了,新上任的单于会继承老单于的所有遗产,包括老单于的男人,哥哥一定是在漠北的王廷,她要找回哥哥,就算带着夏国的军队杀进漠北王廷也无所谓。

    腾格从今天的对战中看出,赵瑜是杀进漠北王廷的希望,绝对有能力踏平漠北王廷,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赵瑜带进漠北王廷。

    赵瑜巡视一圈后,对庄稼的长势颇为满意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洗得干干净净的腾格穿好衣裳出现在赵瑜面前,不得不说腾格长得很有异域特色,高眉骨挺鼻梁,再缀上一双蓝色的眼睛,而古铜色的皮肤中和了五官的精致,更有别样的风情。

    赵瑜走到高台上,对着下面的突厥人喊话,“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奴隶、自由人、还是有身份地位的部落首领,在我的面前,你们全部都是一样,不要被我发现你们谁仗着之前的身份欺负人,不然我会加倍地让她欺负回来。现在只要你们服从命令好好干活,照样有吃有喝,我不会亏待你们。谁要是干活干得特别出色,我会重重有赏。看到那边堆着的酒坛了吗,那是长安城最好的酒家酿造出来的酒,甘美甜润,人间佳酿,一坛足以卖百金,只要你们其中有人让我满意,我就把这一坛酒赐给她。”

    赵瑜揭开酒封,美酒的香味如同没有形状的烟雾,瞬间飘散在每个人的鼻尖,闻之神魂颠倒。

    好美酒的突厥人喉头不停地滑动,咽下嘴里漫出来的口水,从前换个首领主人也是换,如今新换的首领主人比之前见过的仁慈千百倍,要求她们干活的同时还会给食物吃,甚至还会把美酒赏赐给她们,而之前的首领主人只会挥鞭让她们干活,从来不管她们吃不吃得饱,更别提把酒赏赐给她们了。

    突厥人被分批带了下去,负责炊事的士卒给了她们每人两个厚实的大馒头,嘴里塞满馒头品尝到甜味的突厥人,突然吃出了咸咸的味道。

    巨大的篝火被点燃,焰火高耸火星飞溅,围在一起的士卒大口吃酒大口喝肉,好不痛快。

    赵瑜被分到最细嫩的羊腿,外皮酥脆内肉嫩滑,她割了一块给腾格,久未吃肉的腾格一见到油光水滑的羊肉出现在自己面前,登时眼睛发亮,张大嘴就咬,胡乱嚼吧几下,也不管自己的喉咙能不能咽下就往里吞。

    赵瑜见腾格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,便把自己的酒给她混着咽下去。

    黄维见状,笑着说道,“殿下对腾格还真好。”

    赵瑜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许多人看在眼里,三人成虎,传出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,不过她无所谓,“就想养一只狼而已。”

    黄维看着腾格的眼睛,呵呵地笑着,前面的士卒围着篝火,手拉着手,载歌载舞,“殿下好好吃,边关的人都擅歌舞,殿下要不要一起上去,与她们一起和乐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,殿下,一起来嘛。”

    “难得高兴,殿下今日也该好好放松了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是大功臣,起来庆祝庆祝。”

    兴致上头的将领士卒们也没有往常的等级观念,她们面上布满笑容热情洋溢,纷纷走到赵瑜面前,伸手拉着赵瑜试图把她从椅子上拖出来。

    赵瑜双拳难敌四手,被蜂拥到篝火旁,僵硬地扭动着身体,丝毫不见战场上的敏捷利落。

    李旷见到赵瑜的窘样,忍不住哈哈大笑,“看来殿下也有不行的地方呀,我还以为殿下什么都会呢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的长处多了去了,不会跳舞算的什么短处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要实在觉得别扭,就回去坐着看我们跳好了。”

    终于被放回座位的赵瑜松了一口气,虽然都是运动,但是武术与舞蹈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隔阂的,她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极其不擅长舞蹈。

    谁知道黄维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副琵琶,递到赵瑜面前,“听程将军说殿下在弘文馆修习的乐器是琵琶,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殿下为我们演奏一曲?”

    弹琵琶对赵瑜来说不是难事,只要不要让她上去跳舞就行,反正今天高兴,弹几首应景的曲子鼓动气氛。

    赵瑜抱着琵琶挑弦轻拢慢捻,须臾后手指飞快地在弦上滑动,只见手指残影在扫弦拨弦拍面板,乐音从振动的琴弦响起,武曲激昂,音调铮铮,铿锵浩浩,似在战场之上,金戈铁马搏斗厮杀,兵刃交接血溅千里,气势宏大恢伟。

    琵琶向来不只是美人怀抱窃窃私语靡靡之音,更有中气威武徽玮之意,战士们伴着赵瑜的琵琶音曲,跳得更为热烈起劲了。

    那拉提看到金兀的人头,冷笑出声,踢开跪在她脚边的男人,她高声喊道,“好,非常好,赵瑜是吧,我记住你了。也告诉她,让她出来的时候把身体洗干净点,我要剥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,等明年的狼居胥山祭天,我要把她的皮和头颅都祭给天神。”

    一个王属皱眉道,“金兀怎么这么无用,把铁浮屠全部葬送了?”

    “夏国研制出一种叫火石方的东西,威力巨大,只是之前情报说火石方量少,且一直都在夏国皇帝的手里,没有分给程潜仪。”

    那拉提眯起双眼,“我们给了夏国人那么多的好处,怎么也该拿点回来了吧,稚歧,你说呢?”

    身材圆滚滚的稚歧同样眯缝起双眼,本就细小的眼睛,更是只见一片黄乎乎的肉了,她笑道,“单于说得对。”

    边关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,皇帝听到捷报后兴奋得忍不住蹦了起来,她激动得双手握拳,赵瑜,她果真没有看错赵瑜,太皇太君说得对,赵瑜肖先祖,先祖勇武,赵瑜也应当是勇武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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